西安城里,凡是住高楼的人家,多在楼台上壅土种植果蔬。有的甚至不用土,以一种营养液,就可以生长菠菜、芹菜、豇豆、茄子、葱蒜和千禧果。我在一栋楼上购得一间屋子做书房,书房里却长着一棵树。这树是菩提树。 书房的面积并不大,是挑空结构,层高六米。南墙原先是整块玻璃的,我嫌望下去眩晕,就把它用木板封了,仅留着最上边的一小部分,当作是天窗。三面墙都安装了格架,书桌就摆在南边,每日下午一点,太阳会从天窗进来,
一 血一滴一滴从左侧鼻孔淌下,仿佛雨滴滚落屋檐。我慌作一团,茫然不知所措,顺手抄起卫生纸,撕成不规则方块,揉成小团,拇指大小,估量能塞进小鱼的鼻孔。孰知,刚抵住,即被流动的鲜血洇透。血的势头刚猛,遇水吸水,遇山吞山,一切障碍都能轻松跨越。短短两分钟,已洇透七个纸团,两根粉笔。 情势不妙,脑海中瞬间掠过血流成河的可怖场景。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肆无忌惮的鼻血。我对小鱼的担忧上升到极点。纵如此,我依
鹏江,古称石河,发源于罗霄山广寒寨西南麓。经鹏江桥至市上坪潇田,流经皇图岭镇山关、芳联、高枧、鹏江、市坪、河田等六个村,经泗汾在铁河口进渌水,由渌水入湘江。 鹏江河一直在我脑海流着。 想它一次,河床就加深一次,流速也会加快一些。我不来,河里的鱼不会舞蹈,青蛙也不会打鼓,甚至河流都不存在;我来了,一滴水也可以激起白浪,胀满两岸。鹏江河一直在人间生活,却清澈见底,这是多么难得啊。 只需站在河边,
从熹光到晨曦 清晨的草原如此寂静。 此时是五点半钟,哪怕在赤道边上,这个时候的熹光仍然微弱。但是,我们下榻的木屋酒店的大堂,却陆续走进来十几个人。他们中有美国人、英国人、希腊人、日本人、印度人、阿拉伯人,最后走进来的,是住在我隔壁木屋的那一对来自巴黎的夫妇。我们在这里,一边喝着肯尼亚当地出产的红茶,一边等待各自的司机。马赛马拉是肯尼亚最大的野生动物园,面积有1500多平方公里,辽阔的草原,只有
2016年的深秋,彼时我仍在上海大学攻读博士学位。大概是早先读过我的文章《一个博士生的返乡笔记》,后来又了解到《呼喊在风中》这本书,一位湖北老乡专程从他的工作地开车到上海,在上大文化研究系办公室要到我的电话。我请他在学校的咖啡厅喝东西,一起聊了一个多小时——其实更多时候,是他在讲述,我只是偶尔发表看法。然后分手告别,没有互加微信。从此以后,我们再也没有过联系,甚至连他姓甚名谁,我很快就完全不记得了
古人把文字写在木片或者竹片上,零散的,未编成册,叫简牍。 甘肃的简牍比谁家都多,有六万多枚,于是建成一座简牍博物馆。这些简牍,大部分来自汉朝,来自河西走廊。黄沙苍茫的河西古道,藏着汉朝的光阴片段——那么遥远,却又那么真实。 那一枚枚汉简,是凝固的时间,是光阴的核,是寄给后世之人的信息。寄信地址是甘肃省,时间是汉朝。至于收件人,可能是宇宙。我们只是路过了汉朝的信件。 木简是碎片的,而文字不是。
光的情景剧 到一个小单位参加会议,会议室也小,围着由几张办公桌拼凑起来的会议桌,贴着墙,满打满算也就能坐十来个人。早上八点半,朝东的门口投进一片阳光,倾斜在桌子上。我的位置,刚好就在这片阳光当中。坐下来,阳光直接就投射到脸上;同时,落在桌面的阳光也被反射上来,投于我的脸上。这使我感到不适,便站了起来。 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,抱歉地说,每天这个点,阳光都刚好照到这个位置,可以等一会再入座,因为还有
父亲一说起那天的事情,就忍不住眼眶泛红。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,父亲坐在前厢房看电视,忽然听到猛烈的敲门声。父亲一边起身往门口走,一边说:“么人啊?你等一会儿,我就来咯。”敲门声此时已经变成了踢门的声音。父亲刚一打开门,胸口随即挨了一拳。“你个孽畜!老子要打死你!”扑进来的是他的二哥,也就是我的二父。父亲倒在地上,还没爬起来,二父又踢打过去:“老子打死你!老子打死你!”父亲疼得叫起来,自从身患糖尿病多